500歌/結伴50載,動力火車:不慌 不忙 不散

動力火車成員顏志琳(左)和尤秋興(右),2人性格互補一靜一動。記者吳致碩/攝影
聯合新聞網 文/梅衍儂

Boxing吉他手阿六的媽媽在火車站上丟早餐給兒子的故事,顏志琳和尤秋興截然不同的反應,充份顯現2人一動一靜、一開一闔的性格。

「我跟你講,這個故事很可憐。」尤秋興如此開場,還沒開始講,顏志琳抓準節奏插話:「你要準備好喔!等等會笑到爆炸。」一時之間,讓人哭笑不得。

故事是這樣的,阿六的媽媽送兒子上火車,想到兒子還沒吃早餐,急奔去小攤子買了豆漿和油條,一回來火車正緩緩啟動,媽媽邊追邊喊,情急之下丟出手中的早餐,啪一聲,豆漿全灑在車窗上,早餐最終還是沒能送到兒子手上。

「哈哈哈哈…」顏志琳早已經笑得不行,伏案抖動,「怎麼會有人用丟的,以為會丟成功喔!」尤秋興卻皺眉,滿臉愁容,「不覺得那媽媽很可憐嗎?她心疼兒子沒吃早餐,追火車追到這樣子…」他越憐憫,他的笑聲越大。

接住彼此光明與陰晦

平時公開場合,大多是尤秋興發言,顏志琳偶爾開口。事實上尤秋興天生孤僻,在學校沒什麼朋友,就顏志琳的觀察,「他很難跟人打成一片,尤秋興唯一的朋友就是顏志琳」,教室到餐廳5分鐘的路程,尤秋興要不就是一個人、要不就跟顏志琳走,幾乎不會跟別人走在一起,自封獨行俠。之所以在媒體上能言善道,是因為有顏志琳他很自在。

「結伴」,是接得住彼此的光明和陰晦、精彩與墜落,2人年過半百,早已不聊心事,因為「講心事的時段已經結束了」,現在他們很快樂,無事掛心,自然不談。

動力火車尤秋興(左)說,可以開口求救的朋友,只有顏志琳(右)。記者吳致碩/攝影

那時段,指的是尤秋興15年前情緒無聲無息的破碎,陷入憂鬱深淵。生病的人總是被外界質疑「有那麼嚴重嗎?」,顏志琳坦言,他也曾這麼想,直到看見尤秋興連睡著時都全身僵硬、握緊拳頭,那一瞬間,收起嬉笑,他真的心疼了。

當時病得多嚴重?最可怕的時候每30分鐘、2小時尤秋興的恐慌就會發作,無以名狀的強烈悲傷或驚恐襲來,「很痛,胸口會很痛,很像爸媽過世的難過,憂鬱跟恐慌一起」,當下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等待痛苦肆虐夠了後自行離開。

他怕出事沒人知道,只能緊緊抓著顏志琳問「可以陪我嗎?」,工作中發作,他怕別人看見,就躲進廁所,顏志琳也不顧妝髮到一半、頭上還包著毛巾就跟著進廁所,什麼也不說,偶爾問「你好了沒啦?」,其實不是催促,而是確認他的兄弟是安全的。

在尤秋興最低潮的日子,有顏志琳一路相伴。記者吳致碩/攝影

在尤秋興最低潮的日子,顏志琳的一言一行總是能讓他每天大笑15分鐘,對於溺在情緒中的人而言,無疑是救命稻草,「他那時候連走路的姿勢都很僵硬,看起來雄赳赳氣昂昂,很像在部隊,我都說『好了,可以收隊了』」,顏志琳說完,2人笑不可遏。

顏志琳的樂天跟可靠,穩穩地抓住了懸在半空的尤秋興,當時他2個月沒有睡覺、體重跌到55公斤,在崩潰邊緣本能地求救,第一個想起的還是5歲就認識的老友,那位老友會在半夜接到電話後,從基隆一路飆到天母,尤秋興捨棄家裡舒適的大床,窩在顏志琳的車上只圖一份安心感,雙雙無話,盼這一絲寧靜能哄自己入眠。

動力火車顏志琳是隊友最樂天可靠的好夥伴。記者吳致碩/攝影

尤秋興花招百出,顏志琳寵著兄弟照單全收,除了陪廁、陪睡,還曾一路跟車當「護花使者」,那是一個炎夏早晨,顏志琳拖著好幾天沒睡的尤秋興和朋友一起打高爾夫,原意是陪他散散心,豈料他在睡眠不足、天氣炎熱、沒吃早餐的誘因疊加下,硬生生在顏志琳面前倒了下去。

「我當時就覺得身體怪怪,叫志琳要注意我一下,突然來了一個銀行電話問我要不要貸款,我說我現在不舒服,對不起沒辦法跟你講話…」眼前一黑,尤秋興便什麼都不知道了。顏志琳眼明手快,在他即將撞地的瞬間,伸手撐住了他的臉,尤秋興再次睜眼,感覺有人在摸自己的脖子,隨後就聽到顏志琳大罵「幹什麼啦,沒事啦,昏倒而已」。

尤秋興在公開場合能言善道,是因為有顏志琳他很自在。記者吳致碩/攝影

顏志琳笑說:「其實不到5分鐘尤秋興就醒了,我叫救護車回來看到其他朋友以為他死掉了,在那邊摸他頸動脈,又好氣又好笑。」尤秋興刮完痧、休息2小時後開車回家,怕再度昏倒,便叮嚀顏志琳一路跟車,2人一前一後慢慢開,名符其實的「送對方回家」。

「人不完美,我缺了一隻腳,他就是我的拐杖。」尤秋興說,可以開口求救的朋友,最後還是只有顏志琳,在兄弟面前,所有的不好意思都不好意思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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