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男星大膽解放 「猜火車」票房卻起不來

在周休2日尚未實施的年代，台灣的國定假日比現在多了一些，尤其每年「光輝的10月」，從雙十國慶到下旬的光復節、月底的蔣公誕辰，堪稱學生在暑假之後最期待的一段期間，上班族也可以享受到頻頻放假的快樂，自然也成為電影公司眼中的重量級大檔。尤其好萊塢大片那時還沒能同步在台上映，多半要等到美國放映了2、3個月後才到台灣，由10月往前推算，正是美國的暑假強檔，影片娛樂性自然不同凡響，因此不少美國夏季熱賣大片，都是在台灣的光復節上映，像是「回到未來」、「異形第2集」、「魔鬼總動員」、「阿甘正傳」等，先後寫下驚人票房，更讓光復節成為強片輩出的超級強檔。

然而民國85年的光復節，情況有點不太一樣，好萊塢八大只排出「亡命悍將」、「魔女遊戲」這種中小型影片，都不太具有「狂賣」的氣勢，華商公司趁勢搶進，排出手上的新片，卻意外地不與商業掛帥，反倒都是名導掌舵的另類電影，足以讓自認高品味的影癡或文青陷入預算不多卻都很想看、不知如何抉擇的痛苦掙扎。這些影片之中包括了義大利大師貝托魯奇的「偷香」，加拿大怪傑大衛康能堡的「超速性追緝」，以及才在英國締造超亮眼票房的「猜火車」，英國異色名導彼德格林納威的「性愛寶典-枕邊書 」則是光復節起先推出口碑搶先場，一周後的蔣公誕辰檔正式上映。

往年一向有如「小暑假」的光復節熱檔，在這一年竟好比提早開跑、具體而微的金馬影展，「藝術片」遠多過「商業大片」，影迷如何選擇？有趣的是，片商深知如果只瞄準「藝術掛」的影癡，肯定只會把餅做小，拚命在自家片子裡尋找商業賣點，因此這幾部名導新作，竟大都強打片中的情色噱頭。「超速性追緝」光片名就已經很清楚強調「性」在片中的重要地位，純以卡司來看，即便男女主角詹姆斯史派德、荷莉杭特並不是湯姆克魯斯或茱莉亞羅勃茲這種票房巨星，已足夠將其他對手給比下去，加上撞車增加「車震」時的性愛刺激還算頗有噱頭，片子看似立於不敗之地。

發行「偷香」的公司，則看準女主角麗芙泰勒美得出奇，一定會討台灣影迷歡心，把整部片都押在她身上，所有宣傳文字強調這位年輕美國女星是如何的靈秀美麗，她的「星二代」身分也是話題焦點。一時之間，麗芙的美照搶佔各大報章、雜誌的版面，片子還沒正式推出，觀眾已對這位搶眼奪目的新秀留下深刻印象。而「偷香」的外景地又在風光明媚的義大利，「美女+美景」又有貝托魯奇影片中一貫的清涼露點鏡頭，賣座同樣蠻受到期待。

「性愛寶典-枕邊書 」 除了片名也標榜「性愛」，導演彼得格林納威之前早就因「魔法聖嬰」、「魔法師的寶典」等作品中大膽的裸露、性交等鏡頭，數度衝撞台灣電檢，「異色」形象深植人心，而這次除了女主角由「末代皇帝」鄔君梅擔任，翁倩玉也軋上一角，演員組合頗具賣點。片商也不客氣在廣告上打出，「鄔君梅赤裸演出」，訴求重點一目瞭然。

乍看之下，「猜火車」對台灣觀眾是最沒有吸引力的，一來主角幾乎都談不上知名度，二來講的內容又和台灣社會相差十萬八千里，儘管年輕人的苦悶和叛逆是共通的，發洩的方式並不一樣，濃濃的蘇格蘭文化，對普通的寶島影迷有很大的隔閡，在英國固然超級大狂賣，片商對台灣的反應也不敢太過樂觀。

民國85年，有線電視在台發展到黃金期，好幾部片子光靠在收視突出的有線頻道每個廣告破口都播映預告，就吸引一大堆觀眾的注意，締造賣座佳績。「猜火車」發行商剛好與某個聲勢浩大、4個英文字母的綜合頻道為關係企業，原本佔有便宜，可是片子題材又非容易抓住寶島影迷的動作、情色之類，就算強打電視廣告，未必有效果。當時在上片前注意到這部片的，只有一些西洋電影台的觀眾，因為那時的洋片台，有的會播映一些歐美的票房情報節目，「猜火車」從春季起就在英國票房榜上持續穩坐第一，觀眾看它一直獨占鰲頭，不免被挑起好奇心， 可這些等待半年的觀眾，數量也不足以撐起整部片的賣座。

雪上加霜的是，「猜火車」年輕帥氣的男主角伊旺麥奎格，演出尺度完全不像其他歐美偶像，把全身包得緊緊，要正面全裸露點沒問題，也能在超髒馬桶內、排泄物之間游泳中演出，本應很有話題，然而打對台的「性愛寶典-枕邊書 」，他不但亦是主角之一，同樣有正面全裸露光光的鏡頭，真要比「色」，「猜火車」不見得穩贏，何況「性」片星光更勝一籌，「猜火車」想標榜年輕帥哥大膽解放，還不如「性」片刺激。

光復節檔開跑之前，業界仍最看好好萊塢的「亡命悍將」，對於麗芙泰勒愈來愈高的知名度和清麗魅力算有信心，認為「超速性追緝」有賣點，「猜火車」怎麼看都比較像是支奇兵，不容易大好，若垮台倒是不意外。結果正式上片之後，「亡命悍將」一如預期穩坐冠軍，然而賣座情況與一般好萊塢動作大片比，明顯差很多。「偷香」還不如「超速性追緝」，麗芙泰勒人是紅了，片子卻沒跟著旺。

伊旺麥奎格倒是不太一樣，本來台灣觀眾對他沒認識，一下子兩部片子都上映、都有全裸演出，果然引起媒體報導的興趣，也開始在台灣有了些名氣，且「猜火車」竟出乎意料走勢穩健，後勁贏過幾部 「藝術片」對手，即便票房沒有驚天動地，卻沒有徹底垮台，還算是反應不差，在年輕觀眾間造成話題，但年長的觀眾大都覺得莫名其妙。那一年的藝術影片，中山美穗的「情書」北市票房1600萬，算是賣座最佳， 「猜火車」北市票房剛好是「情書」的一半強，片商也覺得滿意，且一路放映到快年底才完全下片，比預期要好很多。

在歐美影壇，「猜火車」有經典神作的地位，自家英國則除了是藝術精品外，還是影史票房大片。來到同文同種但隔了大西洋的美國，變成被死忠影迷崇拜、以小品藝術片而言賣座不賴的電影。在台灣，怎麼看都只能算是年度反應不錯的另類影片，票房成績並不出奇，和5年、10年之間的電影來比，沒有多麼驚人的紀錄。於是在20年之後，原班人馬再次合作續集，受到的關注之高，就顯得有些詭異。

誠然20年之間，文青觀眾在台灣已從小眾變得具有一定的聲量，要和真正廣大的主流影迷人數相較，還是小巫見大巫，續集的台灣版權若由華商搶下，當然不至於選擇不上院線，可在資源豐富的美商手中，就落入可上可不上的尷尬地位，且以台灣目前市場生態，大賺是沒有可能，賠錢的機率高很多。

也因此，「猜火車2」在台灣放棄正式上院線，僅在影展亮相竟場場秒殺、加場加到破紀錄卻仍然迅速客滿，儘管離奇，倒不會令人完全無法理解，而且這種「上片方式」也才和全片獨樹一格的畫面，更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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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詠智

六年級影視圈萬年小記者，生活中不能不看電影，不能缺少影集，口味不完全主流又完全不上流，努力在工作中擠出更多時間欣賞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