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徐克的「瑪利亞」 竟慘輸美國機器戰警

華人影壇的特效大師—徐克，曾經將歐美最新技術引進華人影片之中，「新蜀山劍俠」、「倩女幽魂」都曾把文字才能描述出的奇幻畫面具現觀眾眼前，令人看得嘆為觀止，也樹立古裝武俠、靈異片的新風貌，大受影迷歡迎，締造票房佳績。經過幾次的成功嘗試，徐克野心愈來愈大，決定挑戰時裝科幻影片，然而反應並未更上層樓，反倒碰上強勁對手，狠狠被比下去，賣座大踢鐵板。

距今30年前，徐克堪稱香港影壇風雲人物，所監製的「英雄本色」與「倩女幽魂」、親自執導的「刀馬旦」都創下出色票房，大牌巨星接到他的邀約都會接受，就算還不到喊水會結凍，也已經差不多的當紅。在「倩女幽魂」台灣狂賣掀起銀幕女鬼熱後，徐克想要轉換題材，挑戰時裝的科幻片，找「倩女幽魂」編劇阮繼志編寫新的故事，這一次女主角同樣不是人，而是人類打造出的機器人，他參考德國經典名片「大都會」（華人區首度公映時叫「科學世界」，曾在本專欄寫過）裡著名機器美人造型，設計出女機器人「瑪利亞」，交由愛將葉蒨文扮演，也是葉蒨文新的戲路嘗試，台灣片商早早就訂下在春節賀歲大檔上映。

可惜徐克實在太搶手，腦子又不停轉動，每個點子都想拍成電影，於是新企劃案一個接一個開，很難全部顧好。這部暫名「我愛瑪利亞」的電影，運用特效難度高，需要徐克全心投入，他除了自己擔任監製還演出其中一個要角，蠟燭分好幾頭燒，進度嚴重落後，一度讓全台戲院老闆心驚膽跳。據當年報載，片商到最後逼著他該睡覺的時候睡覺、不該睡的時候清醒，全神貫注才把片子進度趕上，不用擔心過年開天窗。到接近上檔時，導演鍾志文的母親去世，他只好忍住悲痛加緊趕工。難度如此高的影片，又搶著春節上映，片商的心情幾度七上八下，就怕有任何閃失，所幸還是如期完成，在大年初一正式上片前，還來得及送檢並在台搶先上映3天口碑場，片名也改成了「鐵甲無敵瑪利亞」。

如果細心的讀者一定發現，「鐵甲無敵瑪利亞」搶拍期間擔心無法上片的戲院，主要是以台灣為主，為何？因為片子在香港並沒安排在春節檔推出，其實「倩女幽魂」香港比台灣先上映，但台灣的票房遠比香港亮眼，徐克的特效片在台灣常常比香港搶到更好的檔期、更早上映，「鐵甲無敵瑪利亞」如此，之後的「笑傲江湖」、「東方不敗」也是這樣。

片中葉蒨文一人分飾兩角，既是狠辣女匪徒、和幫主狼狽為奸，又是按照女匪徒外表打造出的機器人、本來要做為致命武器卻因緣際會和幾個寶貝蛋撞在一起而變得有人性，一正一邪，一真人一機器，演得十分賣力。寶貝蛋則包括岑建勳演的警方研究人員、徐克自己扮演的幫派小嘍囉以及梁朝偉飾演的不得志報社小記者，前兩者戲份較重，但當然日後變成國際影帝的偉仔才是顏值擔當，初見女機器人葉蒨文的一段，頗有另類甯采臣見到小倩的味道，後來他果真接棒張國榮成為「倩女幽魂」第3集「道道道」的男主角。

在台灣，片名簡化為「鐵甲無敵」，機器人特效和動作場面當然是最大賣點，這一部分徐克採取類似「倩女幽魂」的方式，透過武術指導編排出的炫目招式增加視覺美感，不料在古裝片可以使用這一招，要結合最新科技就顯得有點不太搭軋。最致命的問題在片中機器人除了葉蒨文演的「先鋒2號」算有科技感，其他型號都有如直接從日本動漫跑出來、不那麼令人感到新鮮，更糟的是，在台灣還碰上了美國正紅的「機器戰警」同檔對打。

一般而言，訴求闔家觀賞群眾的春節檔，限制級影片不會討好，「機器戰警」充滿血腥、暴力的畫面，完整版在尺度比當年台灣開放很多的美國，送檢時都領回一個X級，片商為求票房只好再修剪，才終於能降至「17歲以下觀眾需成年人陪同入場」的R級。台灣片商送檢之前，早就抱著一定限制級的心理準備，儘管限級片肯定在賣座上會受到影響，仍然因為「機器戰警」娛樂性太高、美國票房不錯，被排上春節黃金檔，片商還特地提早一周上映，先製造口碑效應，果然反應熱烈。在當年春節檔之前，台灣外片市場已經冷了2、3個月，除了極少數影片有不差的成績，絕大多數都慘到谷底，片商心寒，「機器戰警」一上演，人潮立刻回到戲院前，把市場景氣再次炒熱。

「鐵甲無敵」在台灣正式上映前3天就於西門町的樂聲戲院搶先推出，也是想要製造口碑，哪知對打「機器戰警」，觀眾大多數選擇去看更暴力的好萊塢機器人，把華語片特效大師的最新心血晾在一旁。平心而論，「鐵甲無敵」的講故事手法仍然是「倩女幽魂」那一套，所以特效的震撼與否變得很重要，可惜當年的香港還是與美國有大段差距，加上機器人這種東西感覺洋派，擺在華人世界裡難免產生違和，也令國片觀眾沒有太多的興趣。

如果和其他春節檔國片相比，主打奇幻／科幻噱頭的還有「桃太郎大顯神威」、「新阿里巴巴」，要東洋味有東洋味、中東風有中東風，「鐵甲無敵」未必更具吸引力。至於「嘉禾三寶」聯手的「飛龍猛將」仍然是最具帝相的動作影片，要看群星搞笑則有大堆頭的「八星報喜」，連本土天王豬哥亮都跳上大銀幕主演了「天下一大樂」情節主題還是那時全台發燒的「大家樂」，「鐵甲無敵」顯得更缺聲勢。果然，進入春節假期，「飛龍猛將」跑冠軍，「八星報喜」居次，「天下一大樂」橫掃中南部，全台總票房還贏過「機器戰警」，「鐵甲無敵」不但國片裡敬陪末座，和「機器戰警」比，北市票房也僅及對方的1/3不但，踢到大鐵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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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詠智

六年級影視圈萬年小記者，生活中不能不看電影，不能缺少影集，口味不完全主流又完全不上流，努力在工作中擠出更多時間欣賞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