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末期患者走完人生 醫師歌手用音樂安放情緒

從事末期患者安寧緩和醫療醫師的斜槓歌手潘迪智，繼2021年發行「當你知道為何受苦」單曲後，睽違2年再推全新創作，脫下白袍藉音樂安放送走病患的情緒，也承接住家屬的淚水。

習醫有各種科別，潘迪智接受中央社記者專訪分享，他曾對外科、婦產科感興趣，但大學5年級那年到醫院安寧病房的見習，卻改變了他一生的職涯抉擇。

看著病榻上倒臥許多生命走到末期的病人，帶他見習的老師問潘迪智：「剛剛那一床的阿伯病人痛苦嗎？」他以為是送分題立即回應：「當然痛苦」，老師卻說：「你注意看他的表情並不痛苦，因為他知道他為什麼受苦。」

這名罹癌病人最大心願就是看到女兒結婚，但體力虛弱的他離不開病房，醫院協助他在病房籌辦女兒的婚禮，讓他有機會全程參與。「所以最後那段時間，他活得很有意義，知道自己在幹嘛，身體上的痛苦相對都可以解決。當一個人知道他為何受苦時，其實他就能好好面對死亡。」

老師告訴潘迪智，「我們的工作就是要守護病人最後這段路的尊嚴，幫他緩解身上、心裡，還有他靈魂上承受的痛苦」。這堂生命教育課，讓潘迪智下定決心要走陪伴末期病人的安寧緩和之路，儘管收入比同期醫師差許多，得多看幾節普通門診補貼，「但或許我就是註定要走這條路」。

從大醫院返回家鄉小鎮服務已經3年，然而手上送走的病患只會不斷累積、不會減少。有見證百歲人歲安穩闔上雙眼的喜喪，也看過長腦瘤的4歲孩子吐出最後一口氣。

在充滿家屬淚水的場域，潘迪智坦言得讓自己保持理性專業，把工作和生活切開，「病人是看不好的，但你可以讓他感受到被照顧、被陪伴，還要知道對方的生命故事，才能做出對的選擇」。

潘迪智舉例，有病人曾看過爸爸施用嗎啡痛苦掙扎的畫面，若沒經病人同意，或瞭解病人對嗎啡負面印象就施用，就會使醫病關係缺乏信任，「但你更認識他們後，就會對病人產生一點感情，那會變成一顆種子，就算他們離開，你還是會在某些時候想到他們，經過麵館時，就會浮出『啊，這是那個阿嬤推薦過的店』，心底暖暖的微笑」。

然而，面對逝者離去的衝擊情緒還是得被安放，音樂就是潘迪智抒發的管道。

原本他只把創作當興趣，但當他把影響職涯最大的一句話「當你知道為何受苦」寫成同名歌曲後，陸續在音樂比賽獲獎，在獨立音樂平台也獲得迴響，有專輯製作人找上門。

脫下白袍的他，不再得是冷靜的「潘醫師」，而是普通人潘迪智。最新EP專輯「臨床指引」就是刻畫下班後的醫師，對生活的疑問及感受，為情緒找到出口的小記心得。

「把握每一天活得有意義」是潘迪智現在的目標，縱使明天離開人世也要沒有遺憾，近期受邀演講時，潘迪智總會讓聽眾思考一件事：「在葬禮上，你希望朋友怎麼悼念、形容你？」而那個模樣，就是最好的自己，以此作為困難抉擇的標準，期許大家都能無遺憾告別人生。

潘迪智首張創作EP發片專場演唱會「臨床指引」將於10月14日晚上7時在台北Legacy mini @amba舉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