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老美比英國人還愛看「唐頓」？

提到近年來在美國最轟動的英國影集，如果ITV 的「唐頓莊園」（Downton Abbey）自居第二，絕對沒有其他戲敢稱冠軍。比起同樣風靡全球觀眾的BBC「大偵探福爾摩斯」（Sherlock ），「唐頓莊園」在美國同樣是於PBS公視系統播出，觀眾人數就是明顯領先「大偵探福爾摩斯」一大截，且當英國觀眾已對「唐頓」有些熱情冷卻，老美對它滿滿的愛依舊不減，收視屢屢打破公視的紀錄。

有趣的是，「唐頓莊園」在英國首播之前，沒有人覺得它是個多創新的點子，藉由一座大宅邸的主人、小姐階層和幫傭僕役階層各自生活的對照營造劇情趣味，早在1970年代就有過BBC的經典元祖版「Upstairs，Downstairs」，而BBC剛巧就和ITV製拍「唐頓」差不多同時期籌備新版「Upstairs，Downstairs」，兩劇上檔時間還頗接近，外界更好奇彼此的反應如何？結果當然眾所周知，「唐頓」大開紅盤，為ITV打了漂亮一仗，後推出的新版「Upstairs，Downstairs」相形見絀，BBC輸得灰頭土臉。

「唐頓莊園」編劇朱利安費羅斯曾經以「謎霧莊園」勇奪奧斯卡，那部電影即可見「唐頓」雛形，主角群分成上流社會的公子小姐和下層的幫傭，同樣在大宅內有離奇死亡，主子和下人的差距亦是清楚明顯。「謎霧」有如為「唐頓」先磨利朱利安的筆尖，讓他先演練好如何安排眾多人物各自的性格特點、搶眼劇情等等，只待在「唐頓」中發揮地更淋漓盡致，吸引各方眼球，「唐頓」亦很成功地達成任務。

首集中從看似奸詐歹毒的男僕湯瑪斯拉開序幕，隨著主人執意聘請老戰友回府服務，讓湯瑪斯多了一位「眼中釘」，到最後意外扭轉，揭露「壞人」其實因性向受過歧視與背叛，造成自我保護超嚴密，對很多人都有敵意，就算許多行為還是令人討厭，卻不是很平面的「壞蛋」，這，還僅僅是「唐頓」引人入勝的情節線之一。

看似冰山美人的大小姐，原先有婚約的表親意外搭上鐵達尼號、立刻陷入婚事與家產繼承危機，身邊又陸續出現一些才貌皆不凡的男子，可惜命運捉弄，總是好事難諧，直到遠房堂兄來到，兩人若能順利結婚，龐大家產就可不外落，可是堂兄家無錢無勢也無貴族地位，一向尊貴的大小姐根本不願「下」嫁，更別提這個人還是依法可威脅到自己繼承家產的對手，然而愛神又在此惡作劇，兩個人你追我逃，有時相愛又無法相守，牽動無數觀眾的心。

這齣戲很成功將飾演大小姐的蜜雪兒道克瑞、溫文儒雅堂哥的丹史蒂文斯在眾多人物中脫穎而出，畢竟文藝劇嘛，總要有一對主打的俊男美女擔任最吃重的愛情戲要角，蜜雪兒的高貴氣質和丹史蒂文斯有如「休葛蘭第二」（他也真的曾在迷你影集版「理性與感性」演過休葛蘭在電影版詮釋的同一角色）的斯文俊俏，令全劇抓住不少女性觀眾。不過若覺得「唐頓」在美國只有女性喜愛，可又大錯特錯，連吹牛老爹或是哈里遜福特、「尋骨線索」（Bones）男主角大衛鮑雷納茲都曾經自承是粉絲，為此著迷的老美男性大有人在。

只是戲紅人紅，機會多了自然也有人心生去意，想尋求更大突破，最糟的是去意甚堅的就是丹史蒂文斯，偏偏他的角色重要，倘若離開，勢必對情節造成重大衝擊，他則強調最早簽合約就是三季，三季之後本就無必要非續約不可，英國戲劇和美國不同，一季頂多八集、十集，演員一年之內接好幾齣戲的情況不是沒有，對於角色的忠誠度也不見得像美劇高，常有人拍完三、四季就退出走人，英國觀眾不會不習慣汰舊換新。

丹史蒂文斯不續約在歐美媒體都造成矚目，不諒解他的粉絲相當多，而他剛好在退出「唐頓」的一、兩年內沒接到什麼大片大角色，冷嘲熱諷的網友不少（但近期他的新電影在歐美推出有好口碑，也終於在年底「博物館驚魂夜3」軋到一個新要角，看似星運有好轉）。朱利安費羅被迫選擇用最斬釘截鐵的方式安排丹史蒂文斯角色的下場－賜死。

事實上早在丹史蒂文斯一心求去之前，飾演三小姐的潔西卡布朗芬利也為了接拍好萊塢電影執意退出，朱利安已經先讓她的角色在生產時染病死亡。「唐頓」眾星各方爭搶，總不能每一個都賜死，原先朱利安對這些角色都有規畫，被迫改弦易轍也造成情節上的傷害，讓一些老觀眾逐漸流失，因此在英國上一季播至後半段，收視已有明顯下滑，才播出三集的本季更比去年觀眾再少了一百多萬，所以有人諷刺地認為，「唐頓」的未來只怕是為了美國人在拍，英國自家人已不再那麼愛看。

美國媒體自然也在討論，何以他們對「唐頓」的迷戀超過大西洋對岸的英國人？有個論點很有意思－英國人對「唐頓」並沒有捧得那麼高，反而有點將之視為古代背景的肥皂劇，看看熱鬧做為茶餘飯後話題，因此情節若開始沉悶，也能夠果斷變心，老美則將之當成「高品味」的英國藝術經典大戲，邊看邊「文化美容」，自我催眠好像離藝術殿堂更近一步，對戲投入的情感亦深得多。是否真如此？個人也沒有答案。

我只知道，「唐頓」就算入圍一堆艾美獎、拿到好幾座大獎，在台灣公視播了第一、二季之後，很久很久沒有下文，顯然台灣多數觀眾，要看肥皂劇寧可看本土長壽劇，也沒有興趣自我說服往「高品味」靠攏，讓美國人愛得要死的「唐頓」，敲不開台灣人的心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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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詠智

六年級影視圈萬年小記者，生活中不能不看電影，不能缺少影集，口味不完全主流又完全不上流，努力在工作中擠出更多時間欣賞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