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良／陸劇將迎來「限長令」

近年來，「限X令」這幾個字出現在大陸影視新聞之中已成為新常態，大家逐漸見怪不怪。九月上旬，國家廣播電視總局放出風聲，說正在研究相關應對措施並向行業徵求意見，擬對電視劇的集數做出規定，上限預定為40集。與此同時，多家影視劇製作公司證實已經接到了消息。在可預見的將來，「限長令」（或稱「限集令」）顯然是會實施的，差別只是在是否會「一刀切」？。那麼，這個新禁令實施後，陸劇的製作和播出生態又會產生什麼新變化呢？

誠然，大陸國產劇「灌水嚴重」的問題早已為人詬病，很多年輕觀眾看劇時都會使用「倍速」播放功能，成為了一種荒謬可笑的現實（筆者在一年前即寫過《「倍速看劇」成了追劇新潮流？》一文討論此現像），因此，廣電總局此舉的大方向是沒錯的，但卻很可能是「治標不治本」。首先，電視劇的製作品質優劣並不能用長或短的量化方式來衡量，有些長劇可以超過百集卻依然精彩，有些劇短至一、二十集卻還是可以「灌水」。這端視製作者的藝術良知和商業道徳，更關鍵的取捨因素是跟「經濟利益」分不開的。

一部電視劇的最終播出集數多少，其實不僅是基於該劇在創作上或內容上的時間需要，更是對核算成本、買賣交易乃至收購價格等平臺方和製作方之間博弈關係的限制，一部劇最終能夠剪輯出的集數越多，每集的成本越被攤薄，出品方的經濟收益自然越高，因此，通常30集能講完整的內容，很容易就會灌水成40集，以至50集、60集。一個鮮明的例子，像1995年劉曉慶版的《武則天》，用30集就演完了一代女皇的畢生傳奇，豆瓣評分高達7.9分；而2014年范冰冰版的《武媚娘傳奇》講同樣的故事，衛視播出版竟長達96集，集數足足膨脹了三倍多，灌水嚴重的結果使得其豆瓣評分只有5.0分。那沒辦法，只恨當年的陸劇銷售仍未進入「天價」年代，一眾女星在小螢幕上紛紛露出半球的《武媚娘傳奇》也不過250萬一集，只好以增加總集數來拉抬收入。

自2015年起，陸劇行業進入了「暴利三年」，「天價劇」此起彼落地出現。湖南衛視分別以一集380萬和480萬的高價採購了《特工皇妃楚喬傳》（68集）和《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80集）兩部大劇；視頻網站旋即加入天價搶劇行列，優酷以單集800萬購得范冰冰的《贏天下》（60集），騰訊則以單集900萬搶下周迅和霍建華的《如懿傳》（90集），湖南衛視再以單集1000萬的新天價收購了鍾漢良和Angelababy的《孤芳不自賞》（62集）。這種以「大IP+強班底+大製作=天價劇」的資本運作模式，在熱錢泛濫的那幾年主宰了陸劇的命脈，拍劇成了瘋狂的金錢遊戲。就在歪風愈演愈烈的高潮時刻，中央主管單位接連祭出了「限酬令」和「限古令」，對為禍最烈的大牌明星片酬和泛濫成災的古裝劇潑冷水，再加上「范冰冰逃稅事件」的致命一擊，陸劇開始沒有好日子過了，大家逐漸恢復冷靜。

在市道不好而「限長令」又行將生效的當下，如何消化掉那些已殺青卻找不到平臺播出的高成本、長集數大劇是當務之急，否則積壓的資本可會要人命。這些由大明星主演的大戲包括古裝劇：章子怡的《江山故人》（又名《帝凰業》，80集）；湯唯的《大明風華》（62集）；劉濤主演、李少紅執導的《大宋宮詞》（86集）；迪麗熱巴的《三生三世枕上書》（60集）；張若昀的首部古裝大男主戲《霍去病》（92集）；馮紹峰的《江山紀》（53集）等。玄幻武俠大IP劇：王大陸的大男主戲《狼殿下》（58集）；王源的《大主宰》（48集）；盛一倫的《太古神王》（60集）；林峯的《大潑猴》（44集）等。翻拍經典武俠劇：金庸的新版《神雕俠侶》（佟夢實、毛曉慧主演，50集）；《天龍八部》（楊祐甯、白澍、張天陽主演，60集）；《鹿鼎記》（張一山主演，60集）；古龍的《絕代雙驕》（胡一天、陳哲遠主演，58集）等。民國劇也有一批卡在片庫，如劉亦菲、井柏然的漫改劇《南煙齋筆錄》（70集）；黃子韜、易烊千璽的漫改劇《豔勢番》（現更名《熱血同行》，58集）；劉嘉玲、蔣欣的新版《半生緣》（56集）；以及任嘉倫主演的諜戰劇《秋蟬》（60集）等等。

「春江水暖鴨先知」的三大視頻平臺優愛騰，已從2018年底開始要求網台內部採購劇集「就是不超過40集」，相應的劇集價格、廣告等也在做調整。部分業內人士打算將長劇以「上部、中部、下部」或「第1季、第2季、第3季」等形式作為因應。網台本身則積極規劃12集左右的短劇，仿效國外行之有年的「季播劇」製作模式。最近，正午陽光與愛奇藝合作的《我是余歡水》（12集）；五元文化和優酷的合作的《白色月光》（12集）都走新路線，且看能否帶動陸劇的新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