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祖壽／佛跳牆：因為太有感觸，所以才會如此反撲

如果不是世紀疫情吞噬了過往習以為常的日子，半年前獨立樂團佛跳牆的新專輯「BJ肆」可能很容易流失在串流歌海，但是，此刻忍不住反芻起「Hold on」這首歌裡早一步描繪了疫後的生活。

「我已經在家呆了好幾天／DVD看完了好幾片／我就賴在沙發每天都重複同樣一個消遣／反正所有的人都要我歇一歇／那就放慢腳步／不如停下腳步…」

戴佩妮不是什麼通靈國師，創作這首歌疫病還沒發生，歌詞的描繪，用意是反省長期在社會修羅場汲汲營營的人心，沒想到突如其來的疫情海嘯，呈現相互呼應的現代生活變貌。佛跳牆就這麼從生活、情感、人心早已不自覺染上的疫病裡，誕生出「BJ肆」專輯。

戴佩妮像拿著手術刀的通理國師，一刀刀解剖著社會積非成是，視而不見的現狀。鋪天蓋地操弄下的事物表象（關你屁事），事不關己的漠然（沒人在聽），任憑宰割的可悲（無名氏），即使內心有點掙扎（意識到），卻仍然無能為力（可有可無）。

看似憤青搖滾的套路，在佛跳牆六人團（主唱阿妮、鼓手千千、鍵盤牙牙、雙吉他豪豪、理事長，貝斯奧迪）賦予的編曲創意下，每首歌各具細膩神髓，譬如「蒼蠅」從生活廚餘垃圾到世事汙濁騙局，空間音場、吉他鼓擊，連同聲腔一步步如蒼蠅的縈繞探測底線，音感掌控整體脈動，延伸傳遞輔助題旨。

「Sad Sad Song」從困在憂鬱城市到煩了揚起反擊的聲腔，尾奏轉折層次迭起，「關你屁事」從Sad順勢無縫接起，前後兩首歌一氣呵成，樂團功力盡顯。至於感情上的疫病，「自尋煩惱」從煎熬到躲避狀態，長段尾奏延伸出心境點滴，緊接著「刺眼」追蹤感情真相，如同用手術刀自我清創傷口，貝斯鼓點聲腔融會成拒絕同情的音樂態度。

樂團成立發展各有緣分，戴佩妮與佛跳牆無論誰先誰後，歷經10年到第3張專輯，既是藝術也是異數，阿妮的歌喉在佛跳牆時代再次進化，可惜金曲獎始終沒有把樂團主唱一起容納角逐最佳男女歌手，事實上樂團主唱的表現不下於一般單獨出片的男女歌手。

戴佩妮單獨出片已拿下金曲歌后，反過來斷捨離追求音樂不同目標擁有的童心（想起「關你屁事」裡穿插的童音夾在濃烈激越的聲腔裡說我要喝奶），看重作品內涵效益大於追逐名利權益，也是聽佛跳牆音樂的價值層次。

「BJ肆」專輯原本就在解剖社會變質現狀，這張專輯從第一首歌「給別人打擊你超開心／看別人倒地你笑不停」（Sad Sad Song），到最後一首「因為太有感觸／所以才會如此反撲」（可有可無），都在提醒扭曲的人心，尤其經歷世紀疫病的反撲，對於自己的所做所為不知會有多少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