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雀／獵奇是現實？「馴鹿寶貝」診斷出當代人「被需要的病」

「馴鹿寶貝」從一調酒師「唐尼」報案，說自己被女跟蹤狂騷擾、需要警察幫助的故事開始說起。唐尼原本只是請了陌生女性「瑪莎」一杯飲料，卻換來她每天到酒吧報到見面的過度熱情。酒吧原本就是個充滿閒聊說笑的環境，一次，幾個人在黃色笑話言談中讓立志成為單口喜劇演員的唐尼即興說出撩人台詞，從此瑪莎便堅定將唐尼當作男友了。

或許這樣的情節已經夠奇幻，但實則只是此劇全七集的冰山一角。接下來還有跨性戀、雙性戀、情敵暴力行為甚至是嗑藥性侵等橋段衝擊與震撼教育在等著你。而這些都是真人真事改編 ── 男主角演員理查蓋德也是影集編劇，這些故事正是來自於他在2015年的親身經歷。

原本會被嫌棄老掉牙、無新意的影劇故事，性別處境翻轉一下就成了驚世好戲。「淚之女王」讓金秀賢飾演嫁入豪門、女方家祭時還要洗手作羹湯的苦悶女婿遭遇，成了年度爆款韓劇；「馴鹿寶貝」則是將社會新聞裡常見的女性 #MeToo 故事套用在男性身上，竟就成了如此獨特的劇集存在。後者對觀眾而言或許非常獵奇，卻是編劇理查蓋德個人的血淚經驗揭露，屬「真實犯罪劇作」。

此劇種常陷入倫理爭議之中，被認為會成為教導犯罪的教材。可說是雙面刃。當人類文明弊病已經惡化到連男性都會遭遇女性常見惡夢的時候，那就是事態真的嚴重，而這些權勢性侵、跟騷事件重現，都是在催促整體社會必須做出具體應對的警鐘。

該劇的重口味在於被跟騷乃至於性侵後的創傷描述本身是在自揭瘡疤也像在逼觀眾嗑藥、如同當初他被肥皂劇編劇前輩對待那般，而那些後遺症的修復門檻是銅牆鐵壁、幾乎不可逆。一個人在經歷了那些之後，是否真的還有回歸社會正軌的可能？還是會像林奕含那樣總是步步被死棋所困？理查蓋德不按戲劇牌理出牌的作品之所以成功會不會是因為他的性別正確？若站在受害者位置上的是一個女人，那整個故事是否又會立馬淪為世俗觀眾甚至影劇評家所認定的老掉牙、無新意俗品了？

戲裡女跟蹤狂、在現實生活中的身份已被觀眾肉搜出來，網友不留情面地對當事者作出海量網路攻擊乃至於發送死亡威脅訊息。至於一切的始作俑者性侵犯則繼續隱形，網友所猜測的對象也被編劇否認，目前看似毫髮無傷。看來公平正義在現實世界並無實現。

當然理查蓋德一開始可能只是像林奕含一樣，需要透過創作來緊急自救而已。

唐尼在劇裡後段充滿大量自白，自白本就是單口喜劇演員的編劇強項。他其實並不知道自己是真有才華？被肥皂劇編劇前輩給催眠？或只能如此盲目去相信？而他人的肯定與讚美成了讓他上癮的精神藥物來源，就算給藥的是性侵犯與跟蹤狂。放眼當代社會，社群平台上誰不會被讚數與愛心數給左右？我們集體得到了被愛、被需要的病，而當有人來對你下猛藥的時候，若要問保持清醒的方法？看過「馴鹿寶貝」會是一個不錯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