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氧舞蹈太煽情 他們把健身房當夜店

美國人在很多行為上都跑前台灣好幾步，從30多年前他們就很在意自己的體態（美其名曰為重視健康），兩屆金像獎影后珍芳達率先拍攝健美操影帶，在全美大為熱銷，除了讓她一下轉型為健身女王，光靠推出影帶就賺進比辛辛苦苦拍片更高的利潤，更令有氧舞蹈成為1980年代初期美國最熱門的話題之一。

有氧舞蹈既然是種運動，是要讓人揮灑出一身汗，順便甩掉一堆熱量，在進行時男男女女絕對不可能穿著厚重的衣物，而有特別設計的輕薄短小服裝。體態健美的人，往往顯得更加性感，比一絲不掛還要誘惑，大多數的觀眾看「有氧舞蹈」節目是真的一面在家跟著舞動，還是對著老師們開始一堆幻想？就不得而知。

在台灣，中視曾經在每天下午時段播出「有氧舞蹈」節目，為此運動全台發燒推波助瀾，那時的台灣，上健身房或舞蹈教室鍛鍊，才剛要成為流行，美國則已衍生出一種新的問題：寂寞單身男女在健身房看著對方汗溼身體的模樣，立刻產生興趣，於是私下接觸，或許是一夜情，或者真的產生愛戀，總之健身房逐漸取代以往夜店、酒吧的功能，連「滾石」雜誌都作了專題報導，引發好萊塢片商的興趣，改編為電影「至善至美」。

「至善至美」男女主角分別是約翰屈伏塔與潔美李寇蒂斯，約翰那時尚未發福，俊俏英挺又結實，加上舞技一級棒，是台灣無數女影迷心目中的性感男偶像，照說片子在台灣強打他就應該不太有問題。至於潔美李則是好萊塢兩大經典影星湯尼寇蒂斯與珍妮李的掌上明珠，雖然是拍了一系列恐怖片在美國走紅，台灣觀眾由於對美式恐怖片接受度不夠高，她的知名度還有待加強，好在她的身世夠特別，新聞稿各大報還是願意刊登，使她成為當年頗受矚目的「星二代」。

海報上約翰屈伏塔與潔美李寇蒂斯都穿著有氧舞蹈服裝，全片賣點不言可喻。之前提過，中視的「有氧舞蹈」反應還不錯，掀起台灣觀眾對此主題的興趣，然而「至善至美」新聞見報率、演員知名度、題材趣味度都不俗，在台灣的賣座成績卻相當不理想。很大一個重點，在於容易被文藝片吸引的年輕學生觀眾，被「限制級」給擋在門外，成年男女卻顯然有別的更刺激的電影可以選擇，也未必會捧場。

台灣電檢尺度一直以來與時代脈動嚴重脫節，到了民國72年終於開始實施分級制，將所有影片分為普遍級與限制級，因尚未正式嚴格管束未成年觀眾欣賞限制級的影片，在2年之間不少限級片仍大賣其錢，戲院人員也不會把財神給推出門。直到試行期過，民國74年11月下旬正式執行，未滿18歲的觀眾真的無法走進戲院看限級片，生意才真的受到影響。「至善至美」片商本打著如意算盤是申請普遍級，剪掉一些裸露的畫面，哪知裸露鏡頭可以剪，片子濃厚的挑情意味很難修，電檢委員小剪兩刀後仍列為限制級，片商也只能認命。

片子情節描述約翰身為「滾石」雜誌記者，在一則追蹤中的販毒事件報導的空檔，意外發現健身房內暗藏玄機，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女來此別有目的，是個很好的故事，於是說服長官讓他著手調查，他因此和有氧舞蹈老師潔美李搭上線，發現潔美李曾經是個前途看好的游泳選手，卻因一次媒體斷章取義的報導弄得名聲敗壞、不得不中輟。

潔美李對於記者心存畏懼，約翰努力讓她放下心防，兩人也擦出愛火。約翰決定照實完成關於健身男女的報導，卻被長官嫌平淡、沒賣點，因此在標題與內容上加油添醋，令所有配合約翰訪問的健身房會員們被塑造成滿腦子色情的蕩子淫娃，潔美李再度被勾起舊恨，對約翰死心，約翰為了證明自己已經不是嗜血、隨意傷人的下流記者，決定在販毒案的報導中保護受訪者到底，不惜揹上妨害辦案的罪名，被送監看管，交保後面對已經軟化的潔美李，再度重修舊好。

雖然有氧舞蹈和男女尋找一夜情等等，才被視為「至善至美」賣點，編導真正想探討的是媒體的自律與報導分際，可惜直到今天，仍然有一大堆報刊雜誌或是網站，自栩「讀者有知的權利」，誇張、聳動、灑狗血，完全不在乎受訪者的感覺，比「至善至美」裡的雜誌高層更誇張的比比皆是，卻完全沒有自醒，還以為是理所當然。編導詹姆斯布理吉儘管很聰明地用情色噱頭包裝嚴肅議題，然而片子風格並不統一，約翰與潔美李之間也不太有火花，美國放映時評價、票房雙慘敗，今日卻被選入「好看的爛電影」片單，顯然不管導演技法、演員表現等等，純以看故事得到啟示的觀點，「至善至美」還是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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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詠智

六年級影視圈萬年小記者，生活中不能不看電影，不能缺少影集，口味不完全主流又完全不上流，努力在工作中擠出更多時間欣賞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