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紅塵」林青霞 差點被新人逼到無法奪后

林青霞是國片影壇永遠的傳奇，打從第一部片「窗外」就一直演女主角，幾乎沒有為旁人幫襯過，而當文藝愛情片的熱潮冷卻、市場流行「社會寫實片」或是動作片，她也能夠換上奇特的造型、變成「紅粉兵團」等冒險喜劇中的女戰士。就算台灣影壇景氣走下坡，她像許多寶島女星一樣前往香港打天下，大家不是發展受限就是被迫開放尺度、甚至因此被炒新聞而心情欠佳，她卻能推出票房出色的「刀馬旦」等作品，可惜花無百日紅，她終於也到了演藝事業的瓶頸。

那是在「橫財三千萬」她首度演修女、嘗試港式的搞笑卻沒有特別亮眼的票房，以及「奪命佳人」難得一回把自己弄醜卻得到觀眾的冷淡回應之後，最難堪的是，這兩部片在香港沒有理想的賣座成績，連在她的家鄉台灣，觀眾也並不捧場，加上她已年過30、被認為過了女星美貌的高峰，影壇地位恐怕再難登上新巔峰。此時突然有意外的發展，她接到了來自大陸導演謝晉的邀約，請她主演白先勇小說改編的「謫仙記」，她不能說不心動，也認真考慮接拍的可能性，無奈當年尚未正式開放前往大陸拍片（儘管已將解嚴，且再沒一、兩年就開放大陸探親與大陸拍戲），她身為台灣首席天后，一舉一動皆備受矚目，幾經考量，也接到了有關單位的意見，還是決定回絕，繼續只在台港兩地拍戲，一度回了台灣拍攝抗戰紀念大片「旗正飄飄」，但這片的口碑、賣座都不佳，她與秦祥林分手後，感情也沒有突破性進展，真是到了事業與人生的低潮。

這時的林青霞拍戲已不見得太在意票房，比較在乎角色有沒有戲可演。她接了許鞍華執導的「今夜星光燦爛」，表現賣力，卻沒有到金馬獎提名，失望可想而知。「今」片雖沒有在賣座或是獎項上為她帶來收穫，卻讓她與影壇舊識徐楓再度結緣，此片正是徐楓的湯臣公司和邵氏影片合作拍攝。一年多後著名作家三毛編寫出一部劇本叫「滾滾紅塵舞天地」，湯臣數度尋找可以再由林青霞主演的題材，相中了「滾滾紅塵舞天地」，且認定最適合扮演男主角的正是林青霞多年未再攜手的秦漢。

片子主角沈韶華、章能才雖然分別有張愛玲、胡蘭成的影子，卻也有人覺得沈韶華的個性亦有類似三毛之處，林青霞已由香港搬回台灣，與秦漢之間也能在沒有障礙情況下交往，一起到大陸拍新片，當然會成為話題，果然一路上新聞界與影迷都高度關注，導演嚴浩也拍出精彩的成績，到最後片名已縮短為「滾滾紅塵」的這部電影，入圍金馬獎12項大獎，林青霞也繼「碧血黃花」、「慧眼識英雄」之後第3度提名金馬獎影后，眼看這將是她入行快20年以來，最接近金馬榮耀的一次。

當年11月初金馬獎入圍名單公布，「滾滾紅塵」就備受矚目，一個月後在台灣正式上映，觀眾再度熱情擁抱林青霞，是她那幾年之間的影片在台灣賣座最出色的一部，所有人都知道，當屆金馬獎只有一個焦點：影后會不會是林青霞？從票房反應與整體氣勢來看，這問題簡直不成問題，除了林青霞之外還能有誰？其他入圍者包括已經得過金馬影后的鄭裕玲（表姐你好）、拿過香港電影金像獎影后的葉童（婚姻勿語），但這兩位影后都因影片本身聲勢較差的原因，對林青霞根本不構成威脅，她最大的對手竟是一位不到20歲、沒演過戲的美國華裔學生文希蓮。

文希蓮在「愛在他鄉的季節」與梁家輝有多場對手戲，角色是一個叛逆的落翅仔，雖然是全新的新人，表現並不輸給號稱女主角但露臉戲分沒有舉足輕重的張曼玉，片商原本提報她角逐最佳女配角、張曼玉角逐最佳女主角，然而金馬獎評審主動將文希蓮升格入圍最佳女主角，該片總共提名9項，僅次於「滾滾紅塵」，初生之犢文希蓮竟然嚴重威脅到林青霞在華人影壇走紅多年終要獲得金馬獎榮譽的機會。不過膠著的情況出現意外轉折，原來當時的金馬獎只限台港兩地藝人參與角逐，文希蓮演出的電影是港片，需要加入港九自由總會取得資格，無奈她是在美國出生的華裔，並無香港居民身分，沒辦法申請入會。她的影后入圍資格出現爭議，金馬獎方面討論再三，還是難以為她違背規定，將她的提名資格取消，當屆金馬影后變成林青霞、鄭裕玲、葉童的戰爭。

這一場風波在金馬獎評審之間也造成影響，導演柯一正不滿意金馬獎的處置結果，討論得獎名單當天刻意缺席，原本12位評審只剩11位，照理說只要過半數就可得獎，然而在討論「最佳女主角」這一項，就是出現了激烈爭辯。當屆金馬評選過程首度全部轉播給記者看，報載林青霞其實第一次投票就拿了8票，輕鬆勝出，但金馬名導王童、金馬影后汪萍及曾任中影製片部經理的趙琦彬3人強烈反對，表示這種評審結果會使他們出門羞於見人，晚上睡不著覺。

王童認為林青霞表現雖有進步但不如葉童深度內斂，堅持要推翻前議，汪萍和林青霞頗有交情卻認為她「其實仍只在演自己」。其他評審有異議，大夥兒針對林青霞在「滾滾紅塵」到底是演自己、演張愛玲還是演三毛激辯1個多小時，最後再度投票，林青霞還是拿下8票，翻案不成功，驚險登上金馬影后寶座。讓評審青睞的文希蓮，則在大家討論40分鐘後，決定頒給她「評審團特別推薦獎」，做為取消其資格的彌補及鼓勵，並決定不頒金馬獎座，以免鼓勵成分過重，改以獎狀表揚。

金馬獎頒獎典禮當晚，林青霞翩然走上舞台領取期待多年的影后獎座，她語重心長一番話，表示從台下走到台上，讓她走了快20年，雖然誠懇感人，各方焦點主要都在她的禮服設計性感大膽，胸前大解放，大大突破她以往「深藏不露」的作風，也令人懷疑她是否再度發育，因為實在比以往演瓊瑤愛情片時「壯觀」太多。也因此，有人戲稱最讓男人羨慕的不是秦漢，而是林青霞上台致詞時胸前的那支麥克風！

蘇詠智

六年級影視圈萬年小記者，生活中不能不看電影，不能缺少影集，口味不完全主流又完全不上流，努力在工作中擠出更多時間欣賞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