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瑤最後一部電影幕前幕後波折不斷 差點胎死腹中

在華人文學與影視史上，瓊瑤都是不可磨滅的名字。她從受到歡迎的暢銷小說家，自組電影公司拍出一部又一部票房大片，轉進小螢幕後又在兩岸三地掀起收視話題。近來關於她的新聞仍被外界高度關心，卻沒人注意到，瓊瑤退出大銀幕，已經悄悄地滿了34年。

民國72年春假檔，瓊瑤電影「昨夜之燈」在台北市萬國院線及全台各地上映。此片和之前瓊瑤的巨星公司出品影片最大不同，是男女主角並非二秦二林，或是接棒的呂㛢菱（現改回本名呂秀齡）、鍾鎮濤、雲中岳，而是港劇中的天王鄭少秋，搭配最經典「小龍女」陳玉蓮，和台美混血的費翔。愛情文藝片的男女主角有賞味期限，年紀太長還在銀幕上不食人間煙火，觀眾看了也覺得沒說服力，因而「新血接班」是必然。然而巨星當時的當家花旦呂㛢菱也才二十出頭，非常符合「昨夜之燈」女主角裴雪珂的年紀，沒道理從香港借將。況且陳玉蓮拍「昨夜之燈」時，TVB的「神鵰俠侶」還未播出，連台灣也還沒播她參與演出的「飛鷹」與「天龍八部」，台灣觀眾只看過她在「楚留香」演水母陰姬信任的左右手楊雁，最後被宮南燕陷害而死，戲份不算多，造型也挺嚇人，若非香港傳過周潤發為她自殺，絕大多數的觀眾對她並沒有什麼印象。

所以背後當然有一個頗曲折的故事。本來「昨夜之燈」女主角，當然還是非呂㛢菱莫屬，當時報載，她與巨星有9部片約，「昨夜之燈」之前只完成了5部，繼續再拍也是合情合理。不過男主角的人選就可以稍做更新，瓊瑤沒有用也和巨星仍有約的雲中岳，而相中因港劇「楚留香」在台灣紅得發紫的鄭少秋，雖然一般對鄭少秋的印象都是古裝大俠，瓊瑤反而認為他演時裝愛情具相當有新鮮感，在眾多爭搶他來台拍片的電影公司中拔得頭籌，簽下合約。鄭少秋儘管之前未曾與巨星合作過，卻早在TVB演過由瓊瑤小說改編的港劇「煙雨濛濛」，扮的還是男主角何書桓，所以瓊瑤式的愛情，對他不會太過陌生。

那時早以「偶像歌手」身分出道的費翔，除了唱過瓊瑤電影「問斜陽」主題曲，也曾專程為了爭取在她的電影演出拜訪過她，儘管那一次沒有適合他的角色，瓊瑤對他的條件仍相當肯定，於是「昨夜之燈」裡開朗、熱情、很受女生喜愛的大男孩也就確定由費翔飾演。鄭少秋、呂㛢菱、費翔，這個全新的組合，正式敲定。

不料片子要開拍後，問題開始接連出現。先是鄭少秋趁當紅氣勢簽了一堆片約，各電影公司都想搶在農曆春節或是國曆元旦的檔期推出，鄭少秋必須軋戲趕拍，瓊瑤的電影一向也鎖定春節、春假等大檔，自然不樂見男主角作品太多、自己打自己，最後只能要求鄭少秋確保來台灣拍的第一部時裝片是「昨夜之燈」，其他要拍什麼古裝武俠片，她也不再限制。一方面趁鄭少秋還未來台，先搶拍呂㛢菱與費翔的對手戲，兩人前往清大泳池拍了裴雪珂在男同學幫助之下，游泳考試作弊過關的畫面，費翔和呂㛢菱不但都是泳裝入鏡，還拍了很賞心悅目的宣傳照。

只是呂㛢菱因為拍戲勞累，曾經感染肝炎，後遺症使得臉部浮腫，又有坑坑疤疤，上鏡頭沒有以前那種美若天仙的丰采。拍了兩場戲，毛片上看來呂㛢菱的狀態不佳，硬要趕鴨子上架對她並不好，可若要等她休養生息，恢復最佳的狀況，勢必拖延進度，趕不上預定的春節大檔。民國71年10月底，娛樂版報導呂㛢菱退出「昨夜之燈」成定局，瓊瑤需要找人接手，在人選未確定的情形下，她擔心無法如期交片，索性解散人員、交還片商訂金，考慮片子不拍了。買下發行權的片商江文雄，想到一個解決辦法，難度卻頗高，就是找回瓊瑤影片最佳女主角林青霞來救火。

林青霞那個時候已經不再拍瓊瑤式的愛情電影，加上為了「燃燒吧！火鳥」與呂㛢菱的戲份安排問題，覺得受了委屈，外界並不看好她會願意再次和瓊瑤合作。江文雄與導演劉立立找林青霞詳談，雖然大家都客客氣氣，林青霞仍然沒有點頭。最後經沈殿霞推薦，陳玉蓮和江文雄碰面，並通過瓊瑤的試鏡，接下「昨夜之燈」女主角，一切風波卻未就此結束。

「昨夜之燈」最後還是從春節檔換成春假檔，在上片前兩周，華視推出了「瓊瑤的天空 瓊瑤的夢」專輯，除了瓊瑤親身入鏡，滿足書迷的好奇外，也找了一大堆曾和巨星合作過的演員，表演歌曲、舞蹈或短劇。「昨夜之燈」的3位主角含鄭少秋當時的賢內助沈殿霞都參與演出，替片子宣傳的意味不言可喻。在這專輯中，林青霞是最被期待能露臉，卻因工作忙而無法亮相，瓊瑤也就不強求。然而身為巨星的當家花旦，又曾經被力捧的呂㛢菱居然也選擇缺席，雖然解釋是臉上的痘痘未消、暫時很難上鏡頭，卻令人無法不聯想到「昨夜之燈」開拍後換角還在餘波盪漾，讓瓊瑤不開心到寫了專文一洩怨氣。

根據當年的報導，外界本還看好娛樂圈沒有永遠的敵人，瓊瑤與呂㛢菱還有片約，不會就此分道揚鑣。哪知世事難料，就在「昨夜之燈」上片之前，瓊瑤已有退出影壇的打算，連上片廣告都標榜「瓊瑤最後一部電影」。瓊瑤的巨星公司創業作「我是一片雲」是悲劇收場，賣座開出大紅盤後，接下來的瓊瑤影片再也沒有悲劇收場，男女主角在歷經磨難後總能成為眷屬，直到「問斜陽」讓女主角退出成全情敵，「昨夜之燈」又回復生離死別的悲劇。在節日的歡愉氣氛，「昨夜之燈」稍微不討喜，不過票房雖不復「我是一片雲」時的勢如破竹，卻也沒有「問斜陽」那麼低迷，還算是及格收場。

可在「昨夜之燈」 下片後，瓊瑤真的立刻宣告電影公司打烊、跟所有演員解約，再也不拍電影，巨星之前的那些俊男美女基本演員，全都獲得自由身。各方本以為瓊瑤也全面退出娛樂圈，連她自己可能都覺得和影視界再無瓜葛，又是一次意外，讓她被拉進了小螢幕，從幫助平鑫濤改編「牽情」電視劇開始，由於收視告捷，寫下勝績，下一部戲就是改編她自己原作的「幾度夕陽紅」，揮別大銀幕不過兩年多，馬上在小螢幕建立起另一個王國。

蘇詠智

六年級影視圈萬年小記者，生活中不能不看電影，不能缺少影集，口味不完全主流又完全不上流，努力在工作中擠出更多時間欣賞好戲。